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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这里，贾琏微微眯着眼睛，细细地看了一番，见凤姐儿双眼红肿，发髻也有些乱，身上穿着的还是早上那身衣服，知道定是还有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，而且还不是好事儿。

贾琏心里发紧，直盯着凤姐儿问道：“今儿个断然不是只有这些事儿，可还有你什么？明说了罢。”

凤姐儿听他问，语气也不比着往日，更是哭得不敢言。平儿在旁边劝道：“奶奶且别只顾着哭，倒是想想老太太的话啊。”

凤姐儿这才渐渐地止住了哭，平儿端过茶来，就着平儿手里喝了一口，才定了定心神，慢慢地说了和王夫人放利子钱的事情。

贾琏只听了个开头儿，就“噌”地站了起来，手指着凤姐儿只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
凤姐儿见他这样，也怕了，忙的站了起来上前扶着他道：“二爷，你听我说完啊。”

贾琏一甩胳膊，将她甩开，怒道：“素日里我只说你虽然万事儿掐尖要强，心里也还明白。谁知竟是这样的糊涂！你们老王家养出的好女儿！”

凤姐儿又哭道：“我已知错了，如今二爷便想着我不懂事，不知道轻重，且原谅了我这回罢！”

贾琏气道：“你不懂事，为何不来问我？你那好姑妈说的那么好，你就没想想她怎么不自己去做这断子绝孙的事儿？”

凤姐儿拿着帕子落在脸上，怔怔地看着贾琏：“二爷说什么断子绝孙的话，这是咒我呢还是咒自己呢？”

贾琏冷笑道：“我说什么话？你难道不知道，那利子钱都是带着血的？你只想想，谁会平白地借了你钱？难道不怕你跑了？那借钱的必得拿了自己最重要最值钱的东西来抵押。若是真有那值钱的东西，人家不会去当铺子里当了？所以说，那来借贷的不过都是些走投无路之人罢了，哪里有多少钱来让你们盘剥？最后免不了逼得人家走投无路，弄不好便伤了人命，害的人家破人亡！”

凤姐儿一下子坐在了榻上，泪眼看着贾琏。

平儿见凤姐儿可怜，便轻声劝道：“奶奶做错了这事儿，二爷生气原是应该的。只是二爷，这一次却是奶奶误信了别人的话了。二爷也知道奶奶，原是个心热的人，别人但说几句好的，便将人当做了好人。更何况，那个是她嫡亲的姑姑呢。如今奶奶想过来了，二爷不看别的，单看奶奶这个样子，也别怪她了。”

贾琏听平儿如此和风细雨地说着，又见凤姐儿这个样子，知道她也是被王夫人给糊弄了，又见她满面泪痕，目肿气虚，全没了往日的样子，看起来倒是可怜可爱了几分。便叹道：“往日里你只说二太太好，如今可看出了她是什么人了吧？”

凤姐儿在老太太那里受了一番敲打，原就明白过来了王夫人不过是拿着自己当出头的椽子。自己当家这么久了，外边说起来都说是威风赫赫的琏二奶奶，都说是八面玲珑的琏二奶奶，自己也颇得意了一阵子的。所以，开始发现府里边的进项竟有些入不敷出的样子时，自己也就信了二太太的说法。再者自己也怕别人说自己当家没能为，便想着二太太的法子也好，悄悄地弄了钱来，又得了实惠，别人又敬服呢。

谁知道，原来这二太太竟是这样的狠毒！这还是自己的亲姑妈呢！先让自己填进去些嫁妆，知道这没钱的难处，再一步步引着自己去放贷。若是没人发觉，自然钱是归了二太太自己了，若是有人发觉，她王熙凤就是那替罪的羊！

想到这里，凤姐儿只觉得心底下升起了一股子无法平息的恨，既然你如此算计我，那就别怪我不念着姑侄的情分！

贾琏见凤姐儿呆呆的，便又问道：“如今这事儿老太太知道了？”

凤姐儿点头：“若不是老太太点醒了我，我还不知道二太太的心思竟是这样的！”说着，又哭了起来。

贾琏见她哭个没完，不耐烦道：“行了，老太太能放了你回来，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。我也没那么大功夫理你，你只给我记住了，从此往后给我远着点儿你那个姑妈，省的被人算计了还替人数钱呢！”

凤姐儿忙拭着眼泪应了，又偷眼看贾琏，见他脸上虽然还有怒意，但到底没说休了自己的话，不过是让自己远着姑妈。就算他不说，自己也是必要如此的。

贾琏似笑非笑地看着凤姐儿，问道：“老太太可还说什么了？”

凤姐儿道：“老太太让咱们明日都去上房，有事情商量。”

贾琏道：“你有功夫之多和老太太去学学，那才是正经的。既是这样，今日便早点歇了罢。”

说着也不管凤姐儿，自己摔帘子去了平儿的屋子睡去了。平儿脸色惶恐，只看着凤姐儿。凤姐儿咬了咬嘴唇，忍着眼泪朝平儿点了点头，平儿方才跟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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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]第八章贾琏又要走啦

第二日，贾琏和凤姐儿起来梳洗了一番，便匆匆地来到了史梅梅这里来请安。

出乎意料地，今儿大老爷大太太都来得挺早，想是昨儿那十万两银子的效用了。过了一会儿，宝玉迎春等一堆小包子也过来了，贾政休沐，也来了——只王夫人病了，没能过来。

史梅梅看着一屋子的人，热热闹闹忙忙乱乱地请安见礼，只觉得头疼，让众人都坐了，便道：“唉，我这人老了，也没那么大精力了。日后，你们只晚上来请安就是了，没的大早的折腾起来，回来饭也吃不好。”

贾赦贾政等都应了。史梅梅挥手让他们回去，只留下了贾琏两口子。

史梅梅看着贾琏道：“昨日你媳妇可对你说了？”

贾琏站起来，回道：“是，昨日二奶奶回去俱都跟我说了。只是孙子实在是生气。”

史梅梅叹道：“你也别太怪她了，她年轻，经历的少，难免被人两句好话给骗了。”

贾琏忙道：“是，孙儿都听老太太的。”

史梅梅满意地笑了，又对凤姐儿道：“你原是好的，人精明，又会说话儿，管家是一把子好手。先时二太太那样，难免委屈了你。如今呢，这管家的权利我是收了回来，今儿便交到了你的手上。你只别再让我失望了。”

凤姐儿不成想竟有这样的好事，不由得又愧又喜，含了眼泪道：“老太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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