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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义龙没在香江耽搁更长时间,即使去分部进行名义上的“总部检查”,也只是稍稍审查了一下经营支出和客户名录。象征性地打了几个售后电话,只花费了两个小时,所谓的“年检”就这样偃旗息鼓了。香江办公室的同仁们也没什么人对林义龙的突然出现表示紧张,尽管林义龙名义上是这里的唯一主管。
下午还要和许振坤一起返回内地,林义龙谢绝了同仁们的宴请,来到红磡和做完收尾工作的许振坤汇合,乘坐列车前往燕京。
出入境边检,查验证登车都没什么问题,许振坤也放心了。
“这么说,真的没什么事儿了?”许振坤还是不确定地问道。
“当然。”林义龙笑着说,“要是有什么事儿,你入境时候就直接被带走了。”
两天前,在加泰罗尼亚机场,林义龙和许振坤的客户“不幸地”被拒绝入境而被遣返回国。林义龙和许振坤“深明大义地”向经济犯罪的机关提供了相应往来证据。
这倒不是有什么心理洁癖,而是因为这笔钱的资金流向有些令人怀疑。就算这笔钱比较庞大,可“仅仅”相当于许振坤三年的国债收益,对许振坤个人来说,有些得不偿失。
所以,许振坤这两天做的事情,就是在林义龙的指导下,通过操作把这其中的隐患排除。
“这笔钱该怎么办?”许振坤还是有些担忧。
那笔钱现在还在许振坤控制的封闭基金的控制下,许振坤曾经向新南威尔士要求民事起诉豁免,然而被地方法院以没有这方面的起诉豁免权为理由拒绝。如果没有豁免权而向内地的经济调查机关转移款项,法院并不会就此免除许振坤的托管义务。许振坤为了避免可能的损失,在林义龙的建议下以基金名义拒付。
真的可谓是三难,澳洲的金融管理机构非常明白这笔收入并非合法,可这并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,也没有调查权;许振坤不想拿着“烫手的山芋”,可害怕被老同学出来之后起诉,他还是要付款两次所以也不敢直接支付;经济调查机关想接手,却又不能在新南威尔士让许振坤免于起诉。
“不怎么办。”林义龙解释起他们的状态,“这笔钱的司法管辖权,遵照信托协议。信托协议已经在协议里注明归新南威尔士的法院和法律管辖,然而实际上你这个基金却位于香江,财产也位于香江;香江和澳洲虽然有民事上判决执行相互承认,但必须基于一个看起来不重要却至关重要的条件——判决一定要在判决的生效地部分执行。
“按照这个条件,就产生了一个问题,如果他向香江或者别的普通法系的法院告诉,我们可以依据管辖权异议排除他们在新南威尔士的起诉事由;如果他们向新南威尔士的法院或者澳洲高等法院告诉,就算胜诉了也没法在香江成功地申请执行......”
“这.......”许振坤非常惊讶,然后做出了一个斩击的手势,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们就这样二一添作五......”
“多数无益,过去的也就过去了。”林义龙头也不回地进入厕所,换上了从航班头等舱拿到的睡衣,等他回到两人的包厢,许振坤也换上了他从航班那里拿到的睡衣和拖鞋。
两人相视一笑。
许振坤又打了两个电话,给他在希德尼的律师,那位律师确认了林义龙的话。许振坤不由得心中大定。
“你还记得我之前的女友吧。”不知为何,许振坤突然提起这件事来。
“这才过了多长时间,当然记得。”林义龙答道。
“我前几天在香江和我们的客户吃饭,又回想起我和她留学时在尖东码头的历史了。”许振坤有点像林义龙大学的室友一样,讲起来他的纠结。
“那又怎么啦?”
“前几天她通过我的同学找我。”许振坤答道,“她向我承认了错误,想和我复合。”
“你们是初恋来这吧。”林义龙问道,“你怎么回答的?”
“你永远不能相信你伤害过的。”许振坤问道,“对吧!”
“知道就好。”
林义龙想起了他两年前在韩雨曦面前是如何颐指气使的,如果再重生一次,就算他还在艾伦-宾汉姆顿当他的高级助理,他还是会这么做的。
两人在平板上国际象棋和斗地主玩了很长时间,直到午夜,才去就寝。
春节后的火车旅途十分沉闷,除了两人偶尔发出的鼾声,只有火车轮经过轨道缝隙的咔哒声。
“我想吼一句,‘老子回来了!’”进入终点站的燕京市区时,许振坤这样对林义龙说。
“这没什么。”林义龙重新换上了他的上衣和长袖衬衫,“我们站得直,走得正。”
燕京很冷,甚至比林义龙三周前到过的韩阳的气温都低。没带御寒衣物的两人有些瑟瑟发抖地乘坐地铁来到环贸,进入经常光顾的铁板烧店。
“难道不列颠没铁板烧店么?”许振坤看着林义龙的样子,问道。
“有,但我没见过自助的,东西和做法也没这么全。”林义龙用餐叉叉起一块蝴蝶骨,说出了他的原因,“那边虽然什么都有,可你就让我付40镑的餐馆里选能吃到这么多种食物在一家店内的,完全没有。”
“你要是来希德尼,我一定请你吃自助烤肉噎死你!”许振坤这么调侃道,不过他能理解林义龙选择这里的原因,“这么想也没什么错。”
他们来燕京与其说是公务,不如说是旅游——或者更准确地说,是为了粉碎许振坤的不切合实际的不安。
顺带一提,原本存在于林义龙臆想中走京九线的列车,走的是却是京广线。(作者也没想明白)
他们只会在燕京逗留不到一天——许振坤突发奇想地想重温他们在学生时代包宿的壮举,可他们已不是少年人了,只能拼气力似的相互熬着,既是出于意气之争,也有小心行李的因素在。
“有什么事儿,找我在香江的合伙人就行。”林义龙在告别时这样叮嘱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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