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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处关押着废太子,鲜少有人踏足,凛风一吹,更显萧寂。
李暮洄意兴盎然地打量着纪榛的神态,似才发现眼前人是纪榛,做恍然大悟状,“原来是沈卿的......”不知为何并未说全,微顿后,问,“众臣都在祈年殿,你如何独自跑到这里来了?”
纪榛抻着脑袋往他身后看,并没有见着旁人,不回李暮洄的话,反问:“灵越呢?”
“方才本殿见灵越匆匆忙忙被喊走了,是她带你来的?”李暮洄沉吟,“灵越明知父皇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此处,却明知故犯,也不怕被父皇责罚。”
纪榛一听,担忧会害了灵越,急忙说:“是我自己乱走的。”
李暮洄挑眉,“当真?”
纪榛抿唇颔首。
岂知李暮洄却忽地沉下脸,“此地离祈年殿颇远,又非同寻常,你仅凭自己如何摸索前来,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小。依本殿看,需得禀告陛下,好好盘查才是。”
说着竟转了身,似真要去天子那里状告一番。
纪榛不欲多生事端,又唯恐连累灵越,三两步上前拦住李暮洄,又慌又怕,“三殿下.....”
李暮洄停下脚步,半眯起眼睛。
纪榛满目惶恐,暂且收起对李暮洄的怨恨,磕巴道:“我什么都没做,只是来向太子.....向殿下的兄长道别。”
他不禁想,太子是三殿下的兄长,对方怎么忍心对自己的骨肉血亲下手?可转念思及天子下令幽禁太子一事,又只感慨帝王家的残忍无情。
李暮洄闻言微微侧目看向承乾殿的方向,不知在想些什么,半晌终是道:“树倒猢狲散,你倒是多情多义。”
倘若败的是他,又有多少追随他的朝臣肯来见他一面?
纪榛揣摩着对方的语气,弱声说:“那殿下能当作不曾见过我吗?”
李暮洄的视线落在纪榛被寒风吹得微红的眼角处,往前迈了半步,纪榛本能地往后退,戒备地看着他。
“想要本殿不说出去,可以。”
纪榛正想道谢,李暮洄又说:“但你得拿东西来换本殿的守口如瓶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李暮洄面部线条分明,眉长唇薄,不笑时显得有些薄情。他默视着不安的纪榛,就在纪榛似乎忍不住要拔腿就逃时,才笑吟吟地缓声说:“上回在南苑你拿了本殿一块羊脂玉,不如就拿你身上这块玉佩来抵。”
纪榛一怔,垂眸看着腰间的紫玉。他觉着李暮洄未免小气,区区一块玉石记这样长时间,又骤松一口气,只是玉佩此等身外物而已,他给得起。
他毫不犹豫,三两下解了紫玉要给李暮洄,对方却不伸手接。
纪榛不解地唤:“殿下?”
“本殿记得你曾替沈卿系过玉石。”李暮洄垂眸,“也替本殿系上罢。”
纪榛手一抖,像看疯子一般看着眼前人,心中不禁滚了些火气。
他与沈雁清拜过天地,为对方系玉佩合情合理,可李暮洄与他连交情都算不上,为何要他做这等亲昵之事?
纪榛只好假装没听清,执意地要把紫玉往李暮洄掌心塞。李暮洄双手往背后一收,抬颌道:“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办不成,还谈何要本殿替你隐瞒。”
对方阴晴不定,上一刻还言笑晏晏,下一瞬便横眉冷眼,越过纪榛就走。
纪榛看着李暮洄走出几步的背影,用力地捏了捏紫玉,追上去再拦,抬起一双饱含屈辱和窘迫的眼睛,不情不愿地说:“我系就是了。”
他垂着脑袋,因为委屈和无助,动作虽快却迟迟未能系好。
李暮洄敛去笑容,低眼注视着垂首站在自己跟前的纪榛,离得近了,他能瞧见纪榛耳旁的几缕碎发和一小截从衣襟里露出来的白腻颈子。
黑如墨,白似雪,两种极端的好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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